镇定得不可思议。
“啧。”
转念一想,他旋即又不爽地意识到,之所以在被不断压迫的此刻还能稳定地跑出属于自己的节奏,这一点恰恰是托了某人的福。
哪怕是再急功好胜的人,在被同一对象反反复复地进行一路追击且在最后超越的话……
也会被迫适应,给磨练得习以为常的。
在启介这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走神期间,紧追他许久的fc也预备了要结束这场对弟弟车技的考察。
在敏锐至极的感官捕捉到前方车手的集中力忽然分散开来后,高桥凉介不假思索地抓住了这个送上门来的绝好时机。
赶在下一个s型弯道到来前,他流畅地驭着爱驾拐入外侧的路段,油门全开,将被留存的马力给尽数释放出来,不过片刻功夫,就如计划中的一般,相当干脆地跟黄色fd并了排。
“糟糕!”
一滴冷汗滑下了英气勃勃的眉角,从自身思绪里挣脱出来的高桥启介往侧面匆匆一瞥,自知大事不妙。
追在后面的哥哥主动上前跟他并排,这就是毋庸置疑的超车预兆啊!
然而再痛恨方才的麻痹大意也无济于事,启介只得狠一咬牙,捏紧了方向盘,垂死挣扎地在扑面而来的这先急后缓的弯道里开始了强悍有力的甩尾!
“可恶啊,怎么会这样!”
他的设想是美好的,本以为占据了第一弯位的内侧优势、在马力对等、过弯速度稍逊的情况下也能占道先机,结果实施起来,出现的结果却大大地出乎了高桥启介的预料!
在车身激烈震荡、车尾往外抛甩的情况下,fd的轮胎突然丧失了前期的抓地力,不受控制地循着离心力的作用往外端滑去!
这是由于前期跑得太卖力,轮胎在干燥的路面过度磨损,导致几乎被磨平的胎纹、却仍有些微凹凸——这本该是抓地力最好的深浅程度——如今已然露出了内侧的硬橡胶胎层,抓地力也被极大地削减了。
“可恶啊!!给我转,我的fd!”
哪怕启介竭力调整,到达了极限的轮胎却不再听从他的使唤,终究是遏制不住车身的外滑,在滑出弯道出口时,无可避免地露出了一个堪堪够一部车身通过的位置!
而下一个弯道已经迎面撞上来了。
——发展到这一步,胜负已定。
前面的路途中一直有注意保持轮胎状态良好的fc就像等在那里许久了似的,突破口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仿佛是一条动作灵敏的游鱼,眨眼间闪到了弯位内侧,在不甘心的启介那瞪大了眼的注视中,一气呵成地达成了内外侧对调。
“啊啊啊——fc朝前了!”
“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啊!”
“虽然弟弟很厉害,但到底不是同一个级数的人。”
情势瞬间逆转,到这处s弯道的末端时,领先一步的已然成了凉介的fc-3s了。
这样的局势被凉介维持到了比赛结束,山脚的重点线近在眼前了,也未有再次发生过位置上的变化。
饶是高桥启介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过想要再次超车,可他那身经百战的哥哥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牢牢地锁死了每一丝可能的破绽,叫他彻彻底底的无机可乘。
fc也不试图开快将他甩离,就这么给着一线希望,始终吊着他把自身实力一五一十地发挥出来。
“真的好厉害啊……”
拓海感叹着。
全程目睹了高桥凉介的蓄势,精心的谋划,长期的忍耐和关键时刻的一击必杀,他的心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拓海可以想象,跑在最前方被高桥凉介追击了一大段路的启介,到底承受着多大的精神压迫了。
能在叫人窒息的压力下坚持自己的风格到这一步,实属难能可贵。
——不管怎么逃跑,即便是费尽全力也一样,结果都还是甩不掉后面的车。
怎么可能不焦虑。
拓海在感叹高桥启介的顽强时,也忍不住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
自己呢。
……要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办?
更震撼他的,还有高桥启介的死不放弃。
明眼人都看得出,fd的技术要差上fc一截,可他就是这么不屈不挠地死死追着,不断地制造机会去骚扰前车——虽然未遂,后来,更是有些生疏地模仿起前车的行车线和节奏来。
高桥启介在比赛中懂得学习,在比赛中适应成长。
“……原来启介先生是这么强大的人物。”
他真的赢过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人吗?
拓海牢记着自己作为旁观者的身份,抑制着想放开油门尽全力去驰骋的念头,可在见到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后,他也难以平静得起来了。
他想……
变得更厉害。
不光是在熟悉的秋名山,还有其他的,不同的地方,也想去试一试。
冲过终点线后,高桥凉介径直将fc停到了边上,打开车门,就这么站在一旁。
启介见了这架势,知道哥哥这是有话要说,连忙也冲倒后镜中的拓海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一起紧挨着停在后面。
率先熄火下了车,被闷热的晚风一吹,却是释然地叹了口气。
他诚心实意地喊道:“不愧是哥哥!真的太厉害了。”
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啊。
凉介轻笑一声,语带玩味道:“你进步很大。尤其是在被追击的心态上沉稳了很多,是因为有了丰富的相关经验的缘故吗?”
启介嘴角一抽——
这好像都是某人的功劳。
凉介又看向还沉浸在方才那场激烈比赛的余韵中的拓海,开门见山地问道:“拓海,你到现在还认为自己不是飞车手吗?”
拓海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启介光看都忍不住替他着急,恨不得抓着他的脑袋,手动地按住往‘是’那边狠狠地点一点。
拓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颊烫烫的,却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谢谢你,凉介先生。”
为了让他看见赛车手的世界的真实模样,拨开眼前意味着懈怠的障目迷雾,不惜亲自上场……
凉介的唇角微微上翘,显出一个柔和的笑弧,嗓音也越发低沉迷人了:“听你的意思,明晚的比赛会更值得我期待了,对吗?”
一个觉醒的车手,远比一个懵懵懂懂的车手要来得强大。
拓海几不可闻地颔首,又翕动着唇,慢慢地说着:“我明白你让我跟在后面的用意了,真的十分感谢。”
冰蓝色的眼底是罕有的柔和,凉介微微一笑,说着:“不必客气,明晚我也会当仁不让地占据那处特等观战席的。”
拓海还要再道谢,启介就皱着眉头一下子插过来了:“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怎么说得他云里雾里的?
没人理他。
他不爽地继续追问:“什么真实用意?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唔,那个。”
拓海愣愣地支吾了下,措辞措到一半,就见高桥凉介轻叹口气,淡淡地扫了眼气鼓鼓的启介。
……后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扁下来了。
“你想知道的事情明晚就能得到答案了。”
凉介敷衍着,打发了满脸不情不愿的弟弟回了fd,又跟拓海点点头:“那么就这样,明晚再见。”
“嗯,再见。”
拓海跟他挥手道别,站在原地目送了fc威胁性地赶着前方慢吞吞的fd往山上的方向走,不由得微笑地摇摇头,回到86的驾驶席上。
“叮!数据录取成功。‘主线!高桥凉介的用意’已完成。是否查看奖励?”
拓海随口选了‘是’。
“各项属性点+8,‘赤城山道’的声望敬重,表现分……”
“咦?”
听到最后一句,拓海禁不住呆呆地揉了揉眼睛,再看个清楚,又难以置信地揉了揉,定睛一看——
“怎、怎么会!”
表现分怎么一下子就从两位数涨到1800了!
这份从赤贫户直奔小康的快乐来得太突然,拓海的脑子晕乎乎的,在往回家开的路上都还木木的没适应过来。
话说起来,在比赛的途中,是有听到耳边乒乒乓乓的响个不停。
可也不至于堆积成一个这么庞大的数字啊!
直到‘藤原豆腐坊’的字样近在眼前了,从喜悦中回过味来的他才模模糊糊地想起,好像忘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
嘛,算了。
“哈啊。”
想了好一会没想起来,拓海索性不再费神回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考虑到待做的事情堆积如山,他径直往床上一躺,争分夺秒地就要睡觉。
——再过2小时就要送豆腐了,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完,明天再说吧。
拓海极有效率地进入了梦乡。
“拓海啊————!!!!”
被彻底遗忘在遥远的赤城山上,阿树声嘶力竭的呼唤回荡在人声鼎沸的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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