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退敌之计

雪过后，天气转晴，这几日都以干冷为主。民间有句谚语叫‘南风吹到底，北风来还礼’，意思就是寒冷的天气里如果南风吹久了，再次迎来温度降低的天气就会刮北风，今日午膳后气温明显下滑了，明日一定会迎来北风。而西决士兵驻扎的地方明显就在虎平关的正北方，我们可以让北风送点小礼过去。”

    彪悍壮士一听，虽然听不懂温宁说的话与退敌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被勾起了兴趣，急问道：“什么小礼？”

    “孔明灯。”

    又有人问道：“是天灯？”

    “对，也叫天灯。我们可以在灯上挂上或者写上辱骂西决士兵的话，点燃起来让其顺着北风飘到西决军中的粮仓上方，西决士兵看不下去，就会用箭去射，纸做的天灯刺破后灯里的烛火落下，风势助力便将西决的军粮烧的一粒不剩，到时西决想不退兵也难撑过三日。”

    温宁献完计，屋里明显又静几分。

    片刻过后，传来一阵大笑，壮士站起来看向温宁，道：“哈哈，小丫头年纪不大，鬼点子倒多。这招好，这回看那突厥王子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说完脸上又满是担心，问道：“万一那群狗日的不射箭呢？”

    温宁汗颜，一旁的白面书生满脸嫌弃道：“宋大江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们不射箭，我们射！”

    一直沉默的君莫离稍顿几分，开口道：“吩咐莫颜。”

    年长的老者端详着温宁，年纪虽轻气质不俗，特别是那双眼睛纯净透明却墨如深渊，道：“姑娘聪明过人，顾某佩服。”

    温宁施礼诚恳道：“多谢顾老将军夸赞。此计虽然有违兵道，不够光明正大，不过兵书中说‘兵者，诡道也’，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虎平关之困。”

    喧哗中，温宁已经半猜出了老者的身份，他就是温衡曾说过的位及两朝，战功无限的顾老将军，也是君莫离唯一的舅舅，先太子妃的亲哥哥。

    顾老将军眼里满是欣赏，又夸赞她几句后带着众人离开。他没有去问温宁的身份，不管是出于众人在还是出于君莫离在，温宁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尊重，这种近乎现代的情感她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

    众人散尽，书房里还剩君莫离与温宁二人。

    “王爷，臣女已经打搅多日，臣女的嬷嬷和丫鬟还留在广佛寺中，烦请王爷派人将臣女送回寺中。”

    书桌后的君莫离眉头稍皱，千年冰封的脸上染上寒气，瞟了温宁一眼后移开目光，道：“去将午膳用完。”

    这是温宁进书房后他看她的第二眼，第一眼是她在军事图前讲解，说得兴起时正好对上他的视线，有些后悔不该大胆出声，偷瞟一眼他冰冷的脸上没有杀气后才敢继续。方才的第二眼他有些不悦，眼神里还有留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凌厉。

    她揣摩片刻，小声回道：“我已经吃饱了。”

    冰消寒散，君莫离恢复清冷的神色，道：“莫绍，送温小姐。”

    门外的莫绍应声而入，回道：“是。温小姐请随属下来。”

    边走边思索着君莫离的神情，温宁腹诽，果然是传说中的冰冷无常，以后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尽管是白天，温宁的回来与离开时一样悄无声息。

    郑嬷嬷和青果见到温宁突然回来都是满脸吃惊。

    郑嬷嬷忍不住问道：“小姐怎么回来的这样快，莫不是没有见到智通大师？”

    “智通大师刚回寺中就让宫里的贵人请走了，还没来得及见面。山路已通，我们先回府，以后还有机会。”

    直到行李收拾好，郑嬷嬷依旧满脸遗憾。温宁前去离王府的事不能透漏，莫绍只好让人在温宁离开后派人告诉她们智通大师听闻温宁为亡母祈福，念她孝顺，请温宁只身一人前去宝华殿斋戒半月后为她吟经诵佛。

    智通法师的盛名很高。相传上一代高僧下山云游时遇到被父母遗弃的他，而后将他带回寺中抚养长大，他自幼悟性很高一点就通，因此法号智通。智通二十岁时有对夫妇入寺祈福，见到他耳后的朱砂痣大惊失色，一问才知道是失散多年的儿子，智通已是了无牵挂不愿还俗。哪知与智通指腹为婚的女子得知智通的存在后誓死不嫁，日久天长，智通竟然对那女子生了情意，于是一夜迷情做下错事。寺里得知后准备将他驱逐出寺，这样一来他必将受尽天下人耻笑，女子也是痴情之人不忍他走到那种地步，某夜连同腹中胎儿一起自刎在墨山脚下。此后智通凡心覆灭，一心向佛最终名扬四海。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很多时候，你选择不了故事的开头，也选择不了故事的结尾，能好好经营的，只有故事的经过。

    温宁收起眼里翻涌的情绪，带着一行人返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