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澄江,晴空晚照,空幽的山谷之中,稀有人烟。
“师父,这里怎么躺着个人?”六七岁的小童背着背篓,蹦蹦跳跳,虎头虎脑,生的十分可爱。他原本随师父上山采药,却见山角溪水边躺着个人,便急急忙忙的唤身后的老者。
老者一脸肃然,明明已是耄耋之龄,那眼睛却没有半丝老人的浑浊之气,相反澄明之极。
“师父,是个姑娘……好像受了重伤。”小童话音一落,人已跑到溪边,一见腌臜昏迷的扶兮,立刻皱起眉头捏住鼻子:“好臭好臭!怎么人还没死就这么臭!”
老者站在不远处的,抬头看了眼这四方山木,顺了顺下颚上的花白长胡,结论道:“应该是从紫云山掉下来,顺着下流的臭水河给冲到这儿的。小石头,你过来。”老者说着对名唤小石头的小童招手。
小石头十分乖巧的走过去,老者爱抚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回去?!”小石头顿时张大了嘴巴:“可是师父,那、那个姑娘……”
老者淡淡的瞥了扶兮一眼,吐出一句话:“与我无关。”
“可是师父……”小石头刚欲开口,就见原本打算离去的师父反身折回了。
“这是什么?”他并非回心转意,只是忽然瞧见扶兮的手上像是紧紧的握住什么,他走到扶兮身边,蹲□子,抓起扶兮的手,指腹划过扶兮的手腕时,不由一声叹息:“伤的不轻啊,恐怕是没救了,不过,关我屁事!”说着掰开扶兮紧握的手指,一把将她手中之物取出。
他将那两寸宽的青色长布条举过头顶,在细密的光亮下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奇怪啊,不像有藏宝图,那她抓那么紧干吗?莫非……还有别的秘密?”老者想到这,立刻对小石头道:“小石头,过来给我搭把手,把她弄回去。”
**
夕阳将苑中孤寂的枝桠直直推入屋檐下的阴影里,一炉沉香在屋里从燃起至烬灭。
屋子里零零落落的酒瓶子胡乱散了一地,怀璧静静的坐在那,自从管家告知了那些话后就只想喝酒。
管家说,没有夫人的消息。
没有夫人的消息。
左手攥着未开封的酒瓶,右手攥着半壶全数灌尽,一口一口,直到喝得四肢都不能再动。
门外有窸窣的动静,他强撑着睁开眼,懒散的问道来人:“可有消息了?”
管家一如既往的摇了摇头。
半个月了,那茶楼的人几乎被他逼了个遍,紫云山也差点被他翻了过来,可是都找不到扶兮的身影,她若死了,尸首恐怕早就喂了豺狼虎豹。
管家颤抖的站在那,等候他的发怒,可是出奇的,这一次他没有发怒,只挥挥手:“下去吧。”
管家点头要走,他又忽然想到什么叫住管家:“等一下。”
“侯爷还有何吩咐?”
怀璧灌了口酒,平静无神的眸子在他身上转了圈:“叫陆崇来见我。”
管家点点头。
陆崇来了,毕恭毕敬的站在那。怀璧已擦了脸,踉踉跄跄的从酒堆里站了起来走向他这个亲信,双手重重的在他肩头一拍,整个人撑在他身上,浓重的酒气铺卷而来:“找人监视大哥二哥的一举一动,有情况立马禀报!”
陆崇应了声,扶着他重新坐下,颇为担忧的看着他:“侯爷还是少喝些酒。”他并未多言,侯爷的夫人不慎坠落山崖,尸骨无存,人人都知道不可能还活着了,可是侯爷却偏偏非要找到她,哪怕是她的尸首。这半个月来,侯爷除了上朝就是找夫人,人也憔悴了许多。他们这些跟了多年的人看着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我知道了,你走吧。”怀璧揉了揉太阳穴,故作精神的下了逐客令。
陆崇叹了口气,转身走了,他又瘫软的坐在那,垂丧着头,紧握着酒壶苦笑:“扶兮啊扶兮……”
灯月如血如妖。
一壶浊酒,几树桃花,怀璧从屋内跌跌撞撞的走到院中,敛袍背靠着倾塌墙垣,席地而坐。
见有府邸的下人途径,立即就变了神色,起身至另一边坐。
他从来都习惯了如此,宁愿孤身死,不意乞人怜。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扶兮死了。秦拂的话,这半个月的结果都是铁铮铮的事实,可是他不愿去相信,也不能去相信。
有花瓣落于掌心,他轻轻的阖上眼,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想起他们的大婚。其实他这个人,素来都不是感情第一的,他要称王称霸必须断了这些牵挂。对扶兮是怎样的感情,他自己也理不清,好像是两个孤高的人,两个在大家心中是那样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人,追权逐势却一无所有的人。或许是沉寂太久,大家都太寂寞,他遇见了她,在这条注定长久孤寂的路上终于有了一个人相伴。
他想,这或许就是两个相似的人走到了一块,互相依偎,互相扶持下去的感觉吧。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